马车摇摇晃晃,赶在黄昏日落前回到了桃林镇,尘土飞扬是熟悉的香味,枣树郁郁是养眼的颜色,连城中的叫卖声,谈话的口音,都是家乡的味道。
田清婉挑着帘子看,“这好些日子没回来,还有些想念的紧。”
崔三郎亦是点头,笑意慵懒,“难为娘子陪我一路风尘,照顾起居,幸而不负众望,拿了好名次,也算对的起娘子的一方谆谆教诲。”
“这是三郎争气,若是不争气的,就算去十次,说破嘴皮子也没用,我可不敢居功。”
田清婉看了下街道,连忙道:“车夫,前面路口麻烦停下车,然后您再和丹羽回新枣巷子。丹羽,我先去接小鱼儿,让你放的礼物在哪?我来拿着。”
丹羽从马车暗箱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,“放的妥妥的呢,夫人接到小郎君,早些回来。”
田清婉点点头,含笑和崔三郎下了马车,向酒楼的后门走去。
“这一走一月多余,也不知道小鱼儿怎么样了?胖了还是瘦了,还认得我不。”
以前不懂什么叫近乡情怯,此时确实想见又有些怕见了。
“娘子想多了,小鱼儿又不是懵懂孩童,怎么可能不认得你,怕是想的紧。秦娘子生性爽朗大方,定能将小鱼儿照顾周到。”
田清婉叹了口气,“还真是舍不得,我们走快点。”
两人敲了门进去,是小苏儿开的门。
他先警惕的看了一眼,随后一脸惊喜,“东家,您回来啦!”
“小苏儿,你好像长高喽。”
田清婉笑着抹着小孩肉乎乎的脸,笑的眉眼微弯。
这几个小孩可能是以前饿过,每顿饭都吃很多,吃的多就长肉,脸蛋圆润润的,胖乎乎的很可爱讨喜。
“嘿嘿,秦娘子也这样说勒,就我张的最快。”
“我带了府城时兴糕点,你拿去大家一起分着吃。”
田清婉把点心盒子递给他,又说道:“里面荷包里还有一串琉璃珠子,给你们当弹珠玩,可不能吃了,会吃坏肚子的。”
“琉璃珠子?”小苏儿一脸惊喜,迫不及待想打开盒子,又克制放在一边。
“秦娘子去接小鱼儿了勒,东家您先坐一会,小二,小六儿,还不奉茶。”
小六儿本糯糯的站在一边,闻言机灵的撒腿跑了。
崔三郎本来看到小鱼儿的时候一愣,随后笑了笑,只是笑意有些心虚。
“这小子机灵呢,没想竟住在秦娘子这。”
小苏儿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,咧嘴笑道:“崔郎君,终于见到您了,您也快坐着,小六的茶水马上就来。”
田清婉和两小孩聊了一会,门外有马蹄声,田清婉忙不迭出了门。
车夫挑开帘子,小鱼儿背着小书包,一本正经的从马车里出来。
口中还念叨,“秦姨,姐姐今天还没回来吗?”
田清婉鼻头一酸,就红了眼眶,“小鱼儿,姐姐回来了。”
小孩愕然抬头,大眼里并发出明亮的光彩,突然一下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。
“姐姐!”
小孩乳燕投怀,田清婉一把将人接着,差点闪了腰。怪沉,这是吃胖了呀。
“清娘回来了,崔郎君也在。”秦娇娘下车,看他们都回来了,不由喜上眉梢。
“姐姐,我好想你啊。”
小鱼儿趴在姐姐颈窝,闻着熟悉的馨香,哇哇大哭。
“姐姐也想小鱼儿,这不就紧赶慢赶回来了,晚上就回家里住。”
田清婉听着哭声,也止不住心酸,跟着掉两滴眼泪。
“小鱼儿乖,姐夫来抱。”崔三郎见不得娘子受累,连忙出声诱哄。
小孩抽噎看了他一眼,转过头去,用屁股对着他。“姐夫坏。”
“哈哈,平日里瞧着跟小大人似的,原来这小子心里记恨他姐夫呢。”秦娇娘捂唇娇笑,看着崔三郎吃瘪,更觉得有意思。
“都进去吧,这人来人往的,让看笑话了。”
几人进了屋,小苏儿道:“小鱼儿,你下来跟我们玩,东家送的琉璃珠子,可有意思了。”
小鱼儿脸一红,摸抹了抹眼泪,虽然想看看那琉璃珠子,可是又扯着田清婉的衣角寸步不离,着实可爱。
田清婉轻点了他的脑袋,“姐姐就呆在这呢,哪都不走,去玩吧。”
崔三郎笑了笑,“我来陪他们,可别真记恨上我了。”
如此崔三郎陪着几个小孩在院子内玩耍,不一会就传出欢声笑语。
田清婉和秦娇娘坐在屋内说话,叠声表示感谢。
“娇娘,我这一去这么久,小鱼儿劳烦你照顾,我这心里着实感激。这是我在府城买的礼物,你就收下吧,让我宽心。”
秦娇娘也不说虚话,眉飞色舞。“你家这小子好带,又听话,下学回来就和小苏儿他们几个玩一会,就乖觉去读书,后来还教小苏儿他们习字呢。若不是小苏儿说夜里听他偷偷哭过几回,我还真以为是个大人了呢。”
田清婉听着也难受,着实不忍。“他还教小苏儿他们习字呢?习的如何?”
秦娇娘点点头,“还不错,小苏儿是个伶俐的,认识的多,我打算让他们去读两年书,看看能不能有出息,毕竟还小,在这后院也帮不上什么忙。”
田清婉点点头,“本就是暂时安置的,看看他们的人品,既然都是乖顺的,去读书识字也好,日后也能有个前程,这银钱的事,跟我讲,我来出。”
“哪能让你一人出,养了这么久也有感情了,怎么也得表示不是。”秦娇娘笑了笑,眼里还是有点心酸,毕竟也没个孩子傍身,处久了,就当自己的孩子。
“我也不跟你客套,他们吃穿都在你这,我出个束脩,本就没多少银子,或者请个先生,就更便宜些。”
田清婉认真估摸了一番,觉得还是能养的起的。
“行,听你的,对了,你们家郎君乡试什么结果啊?”
秦娇娘问着,眼里有些紧张。
“中了,乡试解元。”
“好啊,崔郎君是出息了。”秦娇娘哈哈一笑,又有些心酸道:“我家那位也是,考中了举人,隔年就入了京,就此一去不会,不过不如你家郎君出息,名次也就五十开外。”
田清婉摇了摇头,目露不忍,“娇娘,别想这些了,快看看我给你的礼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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